王宫中心内,羽寂和五人正在一个小摊处坐着,除了羽寂之外,其他五人都在等热乎乎的食物呈上来。羽寂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里的茶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羽寂,你在想什么?”陌黎看着羽寂在发呆,从刚刚开始羽寂就变得怪怪的。
“……”沉默,没有回答,准确来说是连听都没有听到陌黎说话,都不知道魂游到哪去了。
“羽寂?”
“……”
“空羽,灵缘,羽寂怎么了?怎么叫他都没有没反应啊。”陌黎对羽寂沉默有点没辙,只好请求空羽和灵缘帮忙。
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,走到羽寂身边。
“主人?”
“……”
“哥哥?”
“……”
伊米和伊菲斯尔的结果也一样,都是换来了羽寂的沉默。羽寂就像是完完全全无视了五人一般,没有任何回答。
“主人你怎么了?”空羽直接摇晃着羽寂,羽寂才回过神来,有点茫然。
“啊?好了吗?”羽寂第一次这么迷茫,空羽和灵缘都是疑惑,非常疑惑。
“什么好了啊,还没轮到我们呢,到是你,你发呆发到哪去了?羽寂。”陌黎没好气的戳了一下羽寂的脸。
“是啊,羽寂,你从那家店出来后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。”伊米有点担忧。灵缘回想起刚才的经过和羽寂异常的地方,连在一起,想明白了什么。
“哥哥,是不是跟你挑中的那个看不见的装饰有关系啊?”
羽寂沉默了一会,才开口,但是声音却显得非常疲惫的感觉。
“你们相信,已死之人可以复活吗?”羽寂这话让五人陷入了深思。在这个世界上已死之人是可以复活,但是必须通过大型的禁忌仪式,而且复活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隐患,成为怪物,丧失人格成为活死人,或者是疯疯癫癫,也或者是与以为的性格大径相反,完完全全变成一个陌生人。还有很多很多的隐患,这也导致没有人敢在使用这些禁忌仪式,当然除了一些例外。
“六位,你们点的生炒面,请慢用。”负责跑腿的人端上来一个盘子后,放下了六个装满着香扑扑的炒面。
“谢谢~”灵缘倒是不继续想那些事情,可爱地笑着道谢,差点没让端面上来的人流鼻血。空羽五个女孩子其实在这里也可以说是一道风景线了,但是羽寂就显得有点多余了。不少人对羽寂羡慕嫉妒恨,但是羽寂一路过来基本都是在想别的事情,压根没理会过这些人。拿着的东西也全部放进了存储空间。
“先吃吧,我有点累了,想回去了。”羽寂说出了跟以前完全不可能会说的话,以前羽寂就算她们从早玩到宛也不会说累,但是现在,却说累了。
“主人,你有点怪怪的,怎么了?”空羽有点担心。
“没事,只是有点疲惫,放心吧,不会像以前那样再次颓废的。”羽寂无意间透漏了什么,但是能不能懂,就得看五人了。
“好吧,主人,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。”空羽抱了一下羽寂蹭了蹭,想给羽寂一点安心感,空羽感觉到了什么,但是却没说。其他四位也是互相看着对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,羽寂不想说的话就不要逼他,不然这样只会适得其反,更加严重。
“抱歉,大家,难得出来玩一次被我搞砸了。”羽寂很愧疚,老是因为自己破坏了别人开心的气氛。
“是啊,全被你搞砸了呢,记得日后补偿我们哦,只是现在你是累了,所以你有权休息,再者也是我提出来的要求,很抱歉。”陌黎还不知道羽寂的真实身份,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你一个大男人的,别这样,我们又不会怪你的。”陌黎说完看着其他四人,四人也是点头表示同意。
羽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然后心不在焉的吃着,但也吃的很快,等五人吃完就离开了王宫中心。
…………
夜深人静了,所有人都睡着了,唯独还剩下一些夜猫子在晚上行动,同时也有一个人完全入不了梦。
“真的会是你吗?樱莲。”羽寂回到房间,关上门,然后躺床上侧身盖上被子,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,手里抓着跟樱莲名字一样的项链。墨黑的深邃眼神里映射着月光洒落在项链上,反射着淡蓝色的光芒。同时也闪烁着一点点暗红色的光芒。
羽寂极力忍耐着,忍耐着心中某种汹涌的冲动,但是最后依旧忍不住,披上风衣,悄无声息地前往了王宫中心,羽寂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樱莲不可能还活着,但是这条项链却给了羽寂一种飘无虚渺的希望,羽寂害怕着,害怕这是假象,害怕再度失去,他就像空羽说的那样,内心仍在逃避,逃避着现实。
仅仅只是不到三十秒钟,羽寂就来到了之前的那家售卖装饰品的店,整个王宫中心已经休息了,周围一片漆黑,给人一种压抑感,明明白天那么热闹,到了晚上却是阴阴森森的。
“咚……咚……”羽寂走到店前,敲了敲店门。
“有人在吗?”
“吱……呀……”店门开了,迎接羽寂的依旧是白天所遇到的店老板,但是他依旧带着面具。
“抱歉,这么晚了,打扰你了。”羽寂鞠躬。
“进来吧,小弟弟。”声音低沉,沉稳,明明就是男人,怎么可能会是她,羽寂心里惨淡地笑着。
“嗯,打扰了。”但表面却点滴不显,伪装这种做法羽寂早已习惯。
进到店里,再深入到居住的地方,很简朴,一床一桌一椅,一个简单的浴室,还有厨房。便仔也没有其他过多的装饰品。羽寂不知道这个店老板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,明明可以好好装饰一下,却仅仅如此就好。
“你还是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呢。”羽寂被店老板的话吓了一跳,这明显是已经相识了很久,而且关系还很好的朋友之间的语气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羽寂没有警惕,反而越加疑惑。
“我是谁别急,等我给小弟弟你讲完关于樱莲的故事后我再告诉你。”店老板坐在椅子上,羽寂只是站着,沉默着不回答。
“樱莲呢,她只是处于在遥远星空中一个由植物世界中两种植物的生命结合,所产生而出的荒谬的花灵,在那里所有植物都可以成为独特种类的人,因此两种不同种类所产生的人在它们那个世界,被称为异类,所有人厌恶的异类。”店老板顿了一下,看了一眼羽寂,羽寂依旧是没有表情。
“饱受折磨,耻笑,嘲讽,遍体鳞伤,她不憎恨那个世界,她憎恨的,是命运,命运大神把她这个异类创造出来,却弃而不顾,还玩弄着她。所以她憎恨的,仅仅只是命运,但是同时她也认输了,挣扎过了,求助过了之后,剩下的只有绝望。
你知道吗?她原本想给自己一个痛快的,认为自己死后就可以逃离痛苦,回到安宁的怀抱之中,准备拿起刀刺穿自己的心脏时,一个人毫不留情地直接把她的手骨头给折断了,这个人很残暴对吧?”店老板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那个人的坏话,羽寂在强忍着。
“她不明白,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要阻止自己,委屈的泪水忍不住涌出来,连死都成了奢求,但是哭泣惹来了那个人的厌烦,她被直接抓着脖子提起来,只要那个人再用一点点力,柔软的脖子就会被他捏断。但是那个人没有这么做,只是骂了一句【你是蠢货吗?】,语气冷到让她停止了哭泣,艰难的看着那个人。”店老板说什么羽寂已经听不到了,羽寂陷入了自己的记忆之中。但是却和店老板说的话一字不差。
…………
“你是蠢货吗?”透心的寒冷让小女孩停止了哭泣,艰难害怕的看着眼前全身素黑的人,面具遮住了这个人的面容,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,全部被包裹的严严实实,没有露出一寸皮肤,宽大的兜帽风衣盖住了他,整个人,与黑色完全融为一体。
“不明不白的死去,这样子,你真的愿意吗?”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也没有任何感情而言。只是询问着小女孩。
“不知道自己的生存意义,就这样死去,你真的愿意对命运那个恶心的垃圾低头?回答我!”黑衣人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,如同魔鬼一样,怒火丝毫没有掩饰。
“不……不愿……意……”小女孩勉强地挤出几个生涩的字音。
“是吗?那你为什么却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?”黑衣人语气变回冷漠,也松开了小女孩,小女孩一下子摔在了地上,身体的疼痛也顾不及感受,害怕,恐惧早已占据了小女孩的内心,连手骨断裂都感觉不到。
“尽管……挣扎……没有……希望……”小女孩不敢哭泣,她怕这个人再对自己做什么残暴的事。
“所以就认输了吗?”
“……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肯定,绝对不会有好事,否定,等同于说了谎,说不定会更让他厌恶。但是小女孩轻轻点了点头,只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痛快。
“承认自己的懦弱,你根本不用对自己感到有任何羞耻,没有逃避,勇气永远是最闪耀的事物之一,但是却逃避了,敢于承认自己的懦弱,但是却心甘情愿做一个懦弱者吗?”黑衣人依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,夜晚就如同是他的装饰品,连明月都在这份黑暗之中显得黯然失色。
“记住,没有哪个世界存在公平,也没有那个世界存在对错之分与善恶之分,非黑即白,非对既错,弱肉强食永远都是每个世界的衡量标准。弱者只配流泪和颤抖,但是弱者却有强者没有的东西,弱者之间拥有的东西强者永远难以理解,因为强者自傲,狂妄,他们不会承认彼此之间可以相信,谁都想把对方杀掉,自己称霸世界。但是弱者不同,他们真心对待对方,彼此之间拥有羁绊,这是强者没有的,等到他们懂了的时候,一切都已经太迟了。”黑衣人说的话让小女孩不在害怕,反而是疑惑了起来。
“我……没有……朋友……”小女孩还不怎么会说话,交流起来也慢吞吞的。
“是吗?没有朋友你可以找。”
“那……你呢?有没……有……朋友?”小女孩眨着眼睛看着黑衣人,酒红色的眼瞳因为泪水的缘故在月光的反衬下,晶莹的如同纯洁的宝石一般,明澈动人。
“无主、无宿、无友,诅咒。”黑衣人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四个词,便消散在了黑夜之中。
小女孩坐在地上,看着缓缓落下的黑色羽毛,伸手去抓,却抓不住一片,虚无缥缈,仿佛黑衣人从来不存在一样。但却不知道为何,有一片羽毛,落在了小女孩手上。
夜晚过去了,明天到来,小女孩既害怕也期待,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迷茫,充满绝望。但是对她不好的人依旧存在,第一个见到小女孩的时候就想做点什么。小女孩想逃,但是以前的恐惧感却让她半寸都移动不了,好不容易动了一点点,却再次被抓了起来。只是这次不像以往那样,仅仅是抓住一瞬间,这个人便化为了灰烬,灰飞烟灭。
小女孩怔怔地看着眼前身边悬浮着一朵朵幽蓝火花的黑衣人,一时间所有思绪都停止了。
“懂得反抗,做的不错了。接下来好好休息吧。”黑衣人转过身来,往小女孩脖子上不重不轻捏了一下,小女孩便觉得一阵睡意袭来,睡着了。脑海中只剩下刚才黑衣人温和的语气所说的话。
再次醒来,不知在何处,只是觉得好温暖,这么多年的寒冷人生,却在这一刻,有了温暖。
“醒了吗?”小女孩惊醒,但是看到从自己身上滑落的黑色风衣,愣了一下。才发现自己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见了,不由得脸红了起来。
“别误会,只是觉得你那衣服已经称不上衣服了。”
黑衣人此时仅仅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,看上去很瘦弱。
“这是哪?”
“不知道,只是觉得这里可以休息,要吃吗?”黑衣人把一个果子递给小女孩。
小女孩什么也没说直接拿了过来一口咬了上去,但是下一秒小脸就浮现了一丝丝憋屈的表情。
“好酸啊!”小女孩直接把果子往黑衣人脸上丢去,但是刚丢出去就后悔了。
“噗……”虽然很小声,但是小女孩确实听到了,黑衣人笑了。脸气的鼓鼓的,幽怨地盯着黑衣人,恨不得咬上几口解恨,一下子忘了刚才的失礼。
“浪费食物可是不对的,你这笨蛋丫头。”黑衣人早就抓住了丢过来的果子,但是却没法吃,两个原因,刚刚被小女孩咬过一口,第二个,自己带着面具,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摘下来。
“可是真的好酸……”小女孩说完才注意到自己说话居然流畅起来了,没有了以往的生涩感觉。
“别惊讶,只是改了一下你的身体状况。”
“唔……你到底是谁啊?”小女孩拽着风衣,遮住自己的身体,虽然没有被做过什么事情,但是不代表她不懂那些东西。
“你是问名字吗?”黑衣人转过身,摘下面具,一口吞了果子,反正她不吃自己吃,只是……
“还真的够酸的,简直了。”黑衣人重新戴上面具,虽然看不清表情,但还是能够听出来满满的嫌弃。
“名字?什么东西?”小女孩这话让黑衣人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。
“你问我是谁,却不知道名字是什么东西?”
“我没有学过什么东西,这个世界上的同类都厌恶我嫌弃我,所以很多东西我都不懂。”小女孩说着露出了悲伤的神情。
“但你却懂自尽?”黑衣人补了一刀,丝毫不客气。
“……”沉默了,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“名字这东西说来简单,也复杂。简单点就是该怎么称呼你,叫你什么,复杂点,算了,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听。”
“复杂的东西想听也听不明白呢,啊哈哈。”小女孩笑着,但是却很勉强。
“唉,我叫羽寂,只是个流浪的人,你既然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想你也没有名字吧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算了,你的种类是什么,姑且先给你起个简单点凑合着用吧。”
“樱花与莲花……”
“嗯?你不是一种植物吗?”黑衣人惊讶了一句。
“不是,不然大家也不会这么讨厌我了。”
“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产生的,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了,就叫你樱莲吧,简单也有意义。”
“意义?”
“你可是独一无二的啊,知道吗?我还没见过樱莲什么样子的呢。”
“想看的话我可以变回原型的。”说着小女孩就慢慢缩小着,最后化为了一朵莲花,只是所有的花瓣都如同樱花一般。
“这不是挺漂亮的吗?真搞不懂这个世界的其他植物脑子里是不是有病。”羽寂轻轻点了一下其中一片花瓣然后摸着,冰蓝色迅速染上了红色,羽寂愣了一下。
“不要突然碰我呀!”莲花又变回了人形,羞耻大叫着。
“……”羽寂有点无奈,不就是这么碰一下嘛,为什么反应那么大,不过羽寂要是知道自己碰的什么地方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。
“还以为你是个冷漠的人呢,没想到性格也是这么坏啊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羽寂停顿了一下,然后再开口。
“这样吗?”樱莲感觉身体发冷,羽寂刚开口的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,冷血残酷,就像第一次遇见羽寂一般,樱莲产生了恐惧。
“还……还是……刚刚那样……比较好……”
“是吗?还以为你喜欢这样的我呢,被诅咒所缠绕的我呢。”虽然看不见羽寂的表情,但樱莲从羽寂的语气里听出了哀愁,感觉心有点痛,樱莲突然想摘下羽寂的面具看看羽寂的面貌,但是刚伸出手就被羽寂抓住了。
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让我看看你的样子,可以吗?”樱莲被抓的生疼,但是强忍着泪水,执意要看。
“还是不了,我们之间还是少点接触比较好。”羽寂起身后退,准备离开。
“为什么?”樱莲急忙叫住。
“昨晚我已经说过了,刚才我也说过了。”
“诅咒?就因为那个吗?”
“嗯,所以我要离开了,这个地方没有其他人,食物也充足,也适合你生长,所以只要不离开这里,你就不会受到伤害。”羽寂重新披上了一件风衣,身影已经变得模糊。
“是你说我一直在逃避,是你让我找回了希望,但是你却在逃避!这算什么啊!”樱莲想抓住羽寂,可惜羽寂已经消失,只留下了樱莲一个人。
樱莲看着羽寂带她来的这个地方,感觉一丝异样的感情生起,堵塞,心冷,心痛,感觉如同坠入了千年的冰窖一般,按住心口,想发泄出来,但是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,心被一块冰堵住。
不离开这里就是安全,但是离开呢?有可能会死亡吧,但是那又如何呢,就这样一个人活着,没有人陪伴着自己,那样的话,还不如死了算了。
“我不要……这样……”樱莲穿上羽寂留下来的风衣,一步一步地朝着外面走去,想去寻找他,但是刚走出去不久,就有人围着自己,都是同类,一致都想赶走樱莲,对樱莲有淫欲的想法?这倒不会,因为在他们眼里樱莲的物种已经变质,如果沾染,说不定自己也会变质,从而落到一样的下场,所以只是对樱莲打骂,或者用别的方法折磨,直到折磨够了,才放过。
樱莲感觉自己居然不害怕了,她想离开这里,就算再大的阻碍,也要离开,她不怕死亡,但她怕一个人,怕黑,怕孤独,还害怕寂静,每天晚上自己躲起来,无尽的黑暗就像恶魔的爪牙一般,想要把她吞没在黑暗之中,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,睡不好觉,但是却一直坚持着,直到以为绝望了,不想坚持了,想结束了,但是羽寂却突然闯入了她的世界,一开始很残暴,直接把手骨头都折断了,还抓着她的脖子差点让她窒息死亡,但是最后却救了自己,还给自己找到了安全的归宿,但是这个归宿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“我……不要这样,不要……一个人……”樱莲想要抓住那个身影,但是却明白,他已经离开,而自己,仍旧是一个人。
“即使结局是死亡,也没有关系吗?”樱莲心里一个声音响起,迷茫之中,樱莲睁开了由于害怕而闭上的双眼,转身时雪蓝色的长发随风起舞,以为羽寂回来了,但是却发现,自己身边只有对自己厌恶的同类,失落与绝望再次占据了樱莲的内心。
“既然你的诅咒会让我死亡,那离开我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死去又有什么两样呢?你说我曾经是个懦弱者,自己不也一样吗?表面看起来很强,但实际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懦弱。你也是个胆小鬼呢,一个逃避现实的胆小鬼呢。”樱莲自语着,已经没有了害怕,反正等下都要受折磨了,还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损一下羽寂。
“真是的,为什么我会突然对你有爱恋的感觉啊,明明我只是个小孩子,啊一啊一,真是够了,对你这个胆小鬼有这种感情,我樱莲还真是瞎了眼啊!”樱莲突然大叫一声,把周围凑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。
“她是不是疯了啊?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在说些什么东西啊?”
“反正她也是异类,关心她干什么?”
“就是就是,异类就赶紧去死好了,在这里污染环境真是碍眼。”
…………
耻笑声,侮辱声,冷嘲声,不断响起,但樱莲却不在意了,她在意的只是自己心中喜欢上的那个混蛋,那个只是害怕自己的诅咒害死她的混蛋,极力忍着眼泪,不想哭出来,为了一个混蛋哭出来,简直不值得!
“你个混蛋!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算什么啊!混蛋!”
樱莲最终还是忍不住,哭骂着,一直重复着混蛋这个词,周围的人也终于凑了上来,没人同情这个哭泣的小女孩,在他们心中只有想着怎么好好折磨她来获得愉快。
“他喵个咪的,你这小丫头说了那么多坏话,我可是全听到了,头疼,我可不是混蛋,我要真是混蛋我就不会阻止你自尽了,你这个笨蛋。”樱莲止住了眼泪,满脸不敢相信地慢慢抬头看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羽寂。
“喂,你这个笨蛋,还坐在那干嘛?走了,既然你不怕我的诅咒那就算了,真是的,我真搞不懂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。”羽寂不耐烦地拉起樱莲,樱莲还处在发愣当中。
“你谁啊?别破坏我们的好事,一边去。”
“就是,要玩也要排队啊!”
“一边去,小子,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。”
…………
威胁的声音不断响起,羽寂摘下面具,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脸庞上,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,阴冷地笑着。
“呵呵,这就是这个星球的素质吗?无论走到哪里都一样啊,喂,我说你们啊,你们还没有一个小丫头可爱啊你们知道吗?”羽寂来到这个星球时已经逛了个遍,发现基本都一个样,欺负弱小时团结一致,被欺负时就只会像条狗一样,求饶。羽寂感觉其他星球的普通植物都比这个星球的植物看起来舒服不少。
“拿我们跟一个异类比较,你找死是吧?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句,周围的“人”身体都发生了变化,各种奇形怪状的都有,羽寂看着这帮人嘴角抽搐着。
“明明原本的样子好看的多,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种样子?真是,够恶心人的啊,你们。”羽寂抱起樱莲,对樱莲微笑了一下,樱莲依旧处在发愣当中,看见羽寂以自己真正的外貌对着自己笑。
明明看起来普普通通,笑起来却如同温暖的阳光,如果忽视掉眼神黯淡,那么现在嘴角含笑,流露着温柔和安宁的样子,与之前分离时的痛苦无助,凄惨的语气完全没有丝毫关系。
“樱莲如果是好孩子就乖乖闭上眼睛,待会的画面可能有点难看,睁开眼睛偷看的话,可要接受惩罚的。”
此刻羽寂的声音变得柔和低沉,就像是大提琴的鸣奏一般悦耳动听。
“那樱莲想问一下,什么惩罚呢?”樱莲羞涩的样子楚楚动人,白皙透露着一点点粉的脸颊轻轻笑着。
“真的愿意接受我吗?可是会死的哦。”羽寂的语气变得像长笛鸣奏一般,忧伤,温柔,细腻,低语着。
“我不怕死亡,但我怕孤单,既然会死,那么就拜托小寂陪着我吧,这样我也死无遗憾了。”
“谢谢,谢谢你能接受我。”羽寂的热泪流下,滴在樱莲的小嘴唇上。樱莲伸手,温柔地擦拭着羽寂流下眼泪时造成的泪痕。
“冥狱,行刑执行,灰烬。”羽寂再度变化了自己的性格,熊熊燃烧的幽蓝火焰一瞬间将周围的“人”全部化为灰烬。樱莲没有闭上眼睛,但是也不害怕,因为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留恋的,如果说有的话,那么就是此刻正抱着自己的羽寂吧。
回到之前的归宿,羽寂放下樱莲,准备转身时,樱莲拉住了羽寂,以为他又要走,急了起来。
羽寂无奈地笑着,摸了摸樱莲的头,蹲下来,温柔地说:“只是给你找些吃的,不会离开的。”
“没有骗我吗?”
“不会,既然答应了你留下来,那我也会遵守,谁让我是个混蛋呢。”羽寂微笑着。
“那个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樱莲想起来自己不停地骂着羽寂混蛋,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没关系,唉,如果你后悔了,可以立刻跟我断绝关系,就当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吧。”
羽寂刚说完,就被樱莲捂住了嘴巴,一脸“你再说这种事情看我怎么教训你”的样子,生气的鼓着脸。
羽寂举手投降,表示不会再说了。
“哼~还说这种话我一定好好恶搞你一顿,记住!我樱莲绝不会后悔跟羽寂相识,也不会因为怕死就把羽寂当做一个陌生人!”樱莲虽然想表现出恶狠狠的样子,但是却不知道在羽寂眼里看来是多么可爱的样子。
羽寂点了点头,表示记住了,心里也是哀叹着,樱莲不会做,不代表羽寂不会做。因为羽寂知道,相处的越久,关系越好,那么离开时伤痛就会有多大,早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羽寂,此刻只有一个想法。
“既然不能离开,那就让你痛恨我吧。”
…………
相处了不知道多久,羽寂一直慢慢地变淡感情,试图让樱莲因为自己的淡漠而痛恨自己,曾经不止一次羽寂说过伤人的话,但是无一不例外全部被樱莲无视了还真的恶搞了羽寂几次,不但没有起一丝丝恨的感觉,反而关系越来越好。
“我说,你真的很烦人,能别整天都缠着我吗?”羽寂一天没有看到樱莲露出厌恶自己的表情,就一天不敢离开,羽寂害怕自己一离开,死亡就会来找樱莲。曾经羽寂就让一个与自己交好的朋友反目成仇,与自己成了仇人关系,非但没有死,反而演了一出戏,让其将自己杀死,甚至分尸,但是对于已经彻底掌控了意志力量的羽寂,死亡,并不存在。
“你又在说这种话了呢,小寂。”樱莲也已经长大了不少,虽然个子依旧有点矮,但也成长为了一个清雅的女孩。
“……”为什么,这么长时间以来,自己明明不知道说了多少尖锐难听的话,还做过不少粗暴的举止,骂过了也打过了,为什么就是不厌恶自己。羽寂想不明白,真的想不明白。
“说实在的,小寂你呢,完完全全不像是会背叛朋友的样子呢。”
“为什么?我看起来有那么守信吗?”
“有啊,你不是已经陪了我将近三年了吗?”樱莲坐在羽寂身边,笑语。
三年了吗?时间过得真快啊,三年时间就像弹指间就过去了一般,羽寂也不知道自己流浪了多久,寻找了多久。
“抱歉呢,拖延了小寂你寻找白羽的行程呢。”樱莲低下头,气氛变得有点忧伤。
“既然知道那就离开我,忘掉我。”羽寂依旧装作厌恶的样子,但是内心却是痛苦着。
“不能呢,已经离不开了,忘不掉了。”
“那就去死吧!”羽寂刚说出口就止住了,自己,居然说出了这种话,这样一来不就跟诅咒一样,真的,死亡了吗……
“不是,那个,我不是真的这样想的。”羽寂急忙解释,但樱莲却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,因为她也知道,羽寂在害怕,害怕因为自己而导致她逝去,这三年以来樱莲怎么会不知道。
“我知道,小寂根本不会这样说的,小寂的演技太烂了呢。”樱莲笑着,损了羽寂一句。
羽寂低着头,黑白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,不知道什么表情,那不是演的,而是他的心魔在作祟,那句话既不是羽寂的真心想法,但却是“羽寂”的真心想法,心里的魔鬼,在促使着羽寂动手。
羽寂沉默着走开了,待到一个人待着的时候,羽寂看着自己的手,颤抖着,亢奋着,又反抗着,羽寂一直压着自己的煞气这也导致了煞气成了自己的心魔,名为杀戮的心魔。
“必须离开,必须离开,必须离开……”羽寂在挣扎,体内的心魔一遍遍地怂恿着羽寂。
“杀了她,杀了她你就能离开了啊,不是吗?”
“不,我不会这样做,绝对!”羽寂做了一个决定,一个很荒谬的决定,那就是自己离开,不想看见樱莲在自己面前死去,只要不见到,那么就会没事的。
“对了,我可以抹除掉樱莲的记忆,这样她就不会死了,不会因为自己死了,对,就这样。”羽寂才想起来自己的能力。但是殊不知角落里,樱莲听到了羽寂的自言自语,变得不敢置信。
“你就这么想要我忘掉你吗?小寂?”樱莲没有想到羽寂会用这种方法,樱莲不想忘掉羽寂,哪怕是直至死亡也不想忘掉。但是羽寂却要这样做,羽寂不知道,樱莲现在真的对羽寂产生了厌恶。但是樱莲却知道,自己的寿命,已经快要凋零了,不是因为羽寂的诅咒,而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,虽然外貌依旧年轻美貌,但是身体却日渐衰弱,樱莲不敢告诉羽寂,害怕羽寂会不相信,痛恨自己。
“既然你选择这样做,那我就自己离开你吧,这样我就能记住你而凋零,真想一直看着你呢。这份爱慕,真想告诉你呢,但是这样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吧。”樱莲逐渐落泪,回到了这个归宿两人一起做的家,看了几眼,便默默离开,不再出现在羽寂面前。
羽寂回到这个家,却发现樱莲不在,以为暂时离开了,很快回来,慢慢地等待着,可是已经过去了一天,羽寂也没有等到樱莲回来,但是樱莲却一直暗中注视着羽寂,樱莲如果不想让人找到,只要化为原型,藏起来就很难让人发现,除非是樱莲自己想让别人找到自己,否则她可以保持这个状态很久,这个还是羽寂以前告诉樱莲的,但是对于植物没有效果,因为气息相同,很容易就会被找到,只有植物以外的生物才有效。
“樱莲去哪里了?”过去了好几天,羽寂很担心,但是却在想,自己的那句话是不是让樱莲厌恶自己了,伤到了樱莲的心,但是却如释重负,只要樱莲厌恶了自己的话,不就达成了目的吗,那么被讨厌了,也没关系了吧。只是这样子,果然还是把樱莲的记忆抹除掉比较好吧,羽寂感觉心却很痛,像是被人一有钝刀刮着。
准备离开了,这个世界也因为羽寂的心情影响,日夜不停地下着暴雨,仿佛要把一切冲刷干净,不留一点痕迹,羽寂想着离开的最后,再给樱莲演奏一次吧,这三年来的每个下雨天,樱莲都会伤心,羽寂就会让忧伤的雨天变成一场演奏会,久而久之,樱莲喜欢上了下雨天,因为羽寂每次都会演奏,樱莲也跟着羽寂学了不少技巧,最熟练的就是口琴,樱莲可以说是羽寂的第二个知音吧,第一个是白羽,第二个就属于一直能够理解羽寂演奏时所表达的意思的樱莲了。
“离别之前,最后给你再演奏一次吧,就当是送你的礼物吧。”羽寂把领域展开,操控着雨不断地有节奏的分工合作着,安详却略带一丝丝哀伤,但是却有一种日常的玩闹的气氛在里面,就像是冬天之中,一个活泼的孩子在你面前跑着,玩着,闹着,对你撒娇着,开心的笑着,而你只是默默地看着便已觉得心安快乐,但是最后却要离开了这个孩子,独自前往远方,留下了这个孩子,以及逐渐冷掉的温暖回忆。
持续了一小会,演奏便已停止,旋律依旧回荡在天地间,但是不知道何时,樱莲已经来到了羽寂身边,羽寂沉陷于哀伤之中,没有察觉到,直到准备离开了,启程了,羽寂才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丝淡香,察觉到樱莲的存在。但是樱莲已经如同虚影一般,身体若隐若现,不断产生着冰蓝色的光点,就像是羽寂和白羽分开时的场景时所刻画出来的一样。
“樱莲!”羽寂想要抱住樱莲,但是却径直穿了过去跪倒在地上,满脸不敢置信,身体如同生锈了的机器一般艰难笨拙的转过来,而樱莲却抱住了羽寂,羽寂却抓不住樱莲,心里某种熟悉的情绪再度汹涌着。
“就这样,别动,让我抱会就好,对不起呢,小寂我一直瞒着你,一直瞒着你我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的事实。”樱莲的声音温柔的如同钢琴一般柔弱纤细,但是却有着一点点羞涩以及心安快乐的感觉,但是这样的语气让羽寂的心就像被凌迟一般,痛的剧烈,痛的绝望。
“你知道吗?小寂,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,但是我知道羽寂你的心里只有白羽一个。我只能默默地暗恋着,自私的占有着你,不想你离开。”
“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样,又是这样……”羽寂不敢动一下,羽寂生怕只要再动一下,樱莲就会消失,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。
“小寂,这不是你的诅咒所造成的,这是我已经固定了的命运,跟你无关,所以请不要自责好吗?”
羽寂根本听不进去,每个相遇的人逝去,每次都是因为自己,就连白羽也是,现在也是,无力感,绝望感以及深深的愧疚感和痛恨感,每次都这样。
“呐,请记住,请记住小寂你的人生中曾经有过一个小女孩,她叫樱莲,是你起的名字,是你给了她快乐的生活,是你陪她走完了最后的短暂时光。所以请不要忘了我也请不要让我忘了你,也请不要为了我的逝去而自责,你没有错,错的是命运,是你告诉我不要向命运低头认输,所以你也不要这样,好吗?”
“我……”羽寂有很多话想说,但是却全部卡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“最后呢,请记住,你不是一个人,就像你跟我曾经说的,我不是一个人。”言终,雨终,曲终,但是人散了。
羽寂看着满天的光点,心里被绝望填满,填满了,又溢出了,猛地低头,咬牙,一瞬间解放了所有力量,毁掉了这个星球的所有一切,毁掉了这个伤害过樱莲的世界,也毁掉了一切关于羽寂与樱莲相遇的存在,了无牵挂,再次回归了黑暗的怀抱之中,继续着漫长的漂泊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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